chapter06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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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063
早上八點, 溫彌準時到公司報到。
剛在工位上坐下，查爾斯的首席特助給溫彌打電話，說查爾斯叫她上去一趟。
查爾斯的首席特助May等在總裁辦門口。
溫彌知道她有事交代, 自覺停住腳步, 唇角彎起，露出柔和笑意, “May姐？”
May輕輕指了指辦公室裏面，“BOSS心情不好，Cathy辦砸項目，BOSS在裏面訓話呢，他可能會要求你接下這個項目，但你要考慮清楚——”她望著溫彌，溫柔又從容把項目背景和內容都簡要說了, 三言兩語，便說出這個項目的困難。
最後, 她莞爾，“Dale, 你跟BOSS關系不一般，或許她不會強迫你接手。”
溫彌聽出她話語裏的激將。
無論如何，這個項目她都得接了, 要不然就是她跟查爾斯有私情，所以查爾斯縱容她, 不肯讓她接下這個難題。
溫彌笑笑，跟May道謝，而後擡步進門。
她推門進去, Cathy正好從裏面出來，她捏著紙巾, 正邊走邊擦眼淚，小心翼翼的，怕弄花眼妝。
望到溫彌，她腳步微頓，用口型說：“回去細聊。”
溫彌跟Cathy不熟，客氣笑笑，擡步進去。
查爾斯在伏案工作，左手邊放著一杯喝完的咖啡，右手還在翻閱文件，頭也沒擡。
年末，一向事務繁忙，溫彌理解他，沒出聲打擾，小心翼翼端起空咖啡杯，走到中島臺去煮咖啡。
溫彌一直很有眼色，在總裁辦，她總是幹一些很取巧的工作，譬如給老板煮咖啡、收拾桌子、整理文件……
她知道總裁辦的咖啡豆放在那一層，也知道查爾斯喜歡喝哪種咖啡。
咖啡煮好後，她端起填滿的咖啡杯，走向辦公桌。
查爾斯已經忙完，正手支下頜，好整以暇看她。
“我吵到您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
她走路很輕，貓一樣，根本不會打擾到人。
“是我走神。”他幽沈目光落在她身上，不容忽視。
溫彌放咖啡杯的動作一頓，她垂下眼睛，笑了笑，繼續從容將咖啡杯輕輕放到桌子上，不帶一絲異響。
她很懂得裝傻，明明男人的喜歡已經表現得那麽明顯，但她偏偏裝作不知道。
她是隱晦拒絕他，不想傷感情。
查爾斯也忍著沒有戳破窗戶紙，端起咖啡嘗了嘗，“越發進益。”
接著，查爾斯開始聊正事。
溫彌松口氣，一本正色聽。
“May應該跟你講過了，Cathy搞砸的那個項目，你要不要接？”
“當然要接，公司需要我，我義不容辭。”
查爾斯點頭，“明天之前我會讓May把項目資料全部傳給你，今天晚上你可以回去收拾行李準備出差。”
“另外。”他擡眸，深邃眼睛裏看不出情緒，“由於你跟華清集團幕後大老板的關系匪淺，鮑勃決定讓你遠程協助孟霽促成華清集團與YY集團的並購項目。”
鮑勃是SK集團創始人，真正意義上的一把手，他的命令，查爾斯也不能反駁。
“好。”溫彌笑了笑，還是剛剛那個理由，“為公司效力，義不容辭。”
Cathy在工位上等著溫彌，其他同事紛紛圍著她。
“Cathy姐，怎麽回事，聽說你被BOSS訓了？”
“Cathy姐，這個項目誰接啊？”
“Cathy姐，BOSS真罵你了？聽說你是哭著走出辦公室的。”
“……”
Cathy笑嘻嘻不說實話，直到望見站在門口的溫彌，她豁然起身，拎起手包，“有事先走一步。”
費勁撥開那些聽八卦的同事，她向溫彌走過去，好奇，“項目你接了？”
溫彌輕輕點頭，“是，你跟我講講這個項目你是怎麽搞砸的，我想想該怎麽補救。”
Cathy不想被同事們異樣目光註視，拉著溫彌到樓下咖啡廳，坐下，一本正經道：“先請我喝咖啡，我跟你細細講，說實話，這件事兒你得謝我，要不是我把項目搞砸，你也不會白撿這麽大便宜。”
服務生端上兩杯咖啡，Cathy端起一杯，慢條斯理品著，“這個項目前期之所以進展那麽順利，是因為我跟甲方老板談戀愛了，現在之所以破裂，是因為我們分手了。”
溫彌沒被這個驚世駭俗的理由震驚，淡定詢問，“你是過錯方，所以這位甲方老板才這麽氣急敗壞非要終止合作，對嗎？”
Cathy點頭，“我坦誠我接觸他就是為了得到項目，然後他生氣了，非要解除合約。”她勾了勾唇，“我還不懂他的心思嗎？他就是想逼我回去給他認錯呢，可他小瞧我了。”
溫彌斂眸，掩飾住情緒波動。
她有些理解從不對下屬發火的查爾斯為什麽會把Cathy罵哭了。
指節曲起，她善意問：“你找好下家了嗎？”犯這樣低級又愚蠢的錯，SK不會留下她了。
Cathy聳了聳肩，“查爾斯不會開除我我的，因為你根本搞不定容先生。”她輕笑，自信道：“除了我，沒人可以讓這個協約繼續。”
“那你現在去搞定容先生，這樣我也不用出差。”
Cathy輕哼，“我才不跟臭男人低頭。”
溫彌：“……”
不止查爾斯想罵她，她都想罵她了。
“好的。”溫彌深吸一口氣，站起身，“我去處理這件事。”
中午，May將合作方公司的信息發送到溫彌郵箱，合作進度一直很順利，各項政策落實得也很好，直到一周前，合作方公司單方面撕毀合約。
SK方面派出多位高管去補救，但沒有效果，對方只要Cathy繼續負責項目，但Cathy又硬著骨頭堅決不肯負責項目。
她說自己無能為力。
溫彌摁著額頭，一條條看完合約信息，並查找項目資料。
下午，溫彌吃完晚飯，去總裁辦。
May提醒她，“BOSS晚上有晚宴參加，你只有十五分鐘跟他談。”
溫彌看眼腕表，“好。”
辦公室裏，查爾斯在吃晚飯，晚宴一般吃不飽，他都是在晚宴之前墊墊肚t z子。
他喝完咖啡，擡頭，“說。”
溫彌不說題外話，開門見山，“BOSS，我了解完這個項目，我覺得有三個方法可以彌補挽救。”
查爾斯：“說說看。”
溫彌：“最差的一個方法是讓Cathy低頭，讓她去勸說容先生跟我們繼續合作。”
查爾斯深深皺起眉，手指無意識摩挲空掉的咖啡杯，“管理層已經決定辭退Cathy，這樣的員工我們不會要。”他輕蔑道：“你這個方法確實很次。”
溫彌笑了笑，他的反應在她意料之內。
“中等的方法是以單方面無條件違約的名義起訴R集團，只不過這樣雖然可以挽回損失得到不菲的違約金，但SK跟R的集團將會徹底破裂，不利於sk以後的長久發展。”
R集團是SK集團長期合作的老客戶，也是SK打開英國市場的重要一環，若是徹底撕破臉，SK雖然挽回短期損失，但造成的長期損失不可估量。
查爾斯端起咖啡杯，剛要喝咖啡，才留意到咖啡杯已經空掉，他又若無其事將咖啡杯放回桌面，雙手交疊，“所以，你說得最好的方法是什麽？”
溫彌淡然一笑，“換掉R集團目前的負責人。”
她不緊不慢說：“這幾天我查找資料，發現這位容大公子剛剛上任便終止好幾項跟SK的長期合作，這次項目進行的不順利不能完全怪在Cathy一個人身上，因為容大公子本來就想扶持自己的勢力，斷掉從前老董事長定下的合作商，所以我們斷掉這件事發展的源頭，直接摘掉容大公子這顆絆腳石。”
“容大公子剛剛上任，他是老董事長的長子，保守來講，他至少要在位三年，這三年，如果任由他動作，SK集團造成的損失將不可估量。”
她正色，“所以我的建議是換掉容大公子，而後尋找適宜的其他合作商，補足R集團的空缺。”
查爾斯目光落在溫彌臉上，她的想法跟他不謀而合。
這是SK集團的老手段了，你不跟我合作，我便換掉你，找個跟我合作的人上臺，從前，SK集團不惜以掀起戰爭為代價達成這個目的。
一個R集團的繼承人算什麽，從前，他們可是連不配合合作的國家一把手都敢換掉的。
溫彌看出查爾斯意動，輕聲道：“具體的實行方案我發到您的郵箱，您在英國的人脈關系網需要借我一用。”
查爾斯溫和說：“這個項目之所以這麽難以進行，最根本的原因是集團在英國無人可用，我們的大本營在北美，發展英國的項目是開荒，每走一步都格外困難，而且—”他笑了下，擡眼說：“歐盟的法令比北美嚴苛的多，許多手段不能實施。”
溫彌明白了，集團不會給她任何在英國的人脈支持，全得靠她自己。
她走到辦公桌前，伸手拿起空的咖啡杯，而後慢悠悠走到中島臺煮咖啡，咖啡香氣飄出來，她又端著煮好的咖啡重新走回來，遞給查爾斯。
查爾斯伸手接過，眼神從她皙白手腕掠過，“拿定主意了嗎？如果沒有信心，你的第二條建議也不錯，SK集團不懼跟任何公司法庭相見。”
咖啡香濃，站在眼前的人賞心悅目，查爾斯心情難得放松，“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。”他又給出鉤子，“如果你按照第三種方法完成任務，我會向鮑勃申請，破例給你歐洲盟總裁的職位。”
連升兩級，直接跳過VP，升任大區CEO。
查爾斯知道溫彌會意動，她骨子裏纂刻著SK集團的基因——侵略性、掠奪性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。
查爾斯欣賞這種品格。
溫彌沒應聲，擡腕看時間。
剛好十五分鐘。
她退後一步，輕柔說：“BOSS，時間差不多了，您該去赴宴了。”
這是溫彌的另一個習慣——不管面對誰，她都不會暴露自己最真實的想法，無論是喜歡還是厭惡。
晚上，May跟查爾斯一起赴宴，她看出BOSS興致不高，替他應付完交際之後，端著酒杯走到他身邊，輕言軟語，充當解語花角色。
這個解語花角色她完成度不高，她比溫彌差十萬八千裏。
她是見過溫彌如何哄BOSS的，語調又輕又柔，眼眸如水般瀲灩，偏偏肢體動作是那樣克制有禮不輕浮。
那樣的分寸，她是沒有的。
當然，那樣的美貌與身段她也有沒有。
有些事情，只有絕色美人做起來才賞心悅目，易於讓人接受。
她鎮靜道：“BOSS，以Dale的才幹，完全可以留在總裁辦做您的特助。”
在SK，總裁辦特助地位超然，遠超VP。
如果查爾斯喜歡溫彌，做特助更容易培養感情。
查爾斯慢條斯理品酒，心底回味著下午溫彌在總裁辦的一顰一笑。
聞言，他斂眸，淡淡道：“Dale的家族在Z國很有背景，她不會樂意當一個特助。”
讓她做特助的想法他沒想過嗎？
他當然想過！
但她野心勃勃，不要說特助，只怕歐盟區總裁都不看在眼裏。
從35層離開後，到了下班時間，溫彌開車去了UCSF看望鐘譽母親。
她提前跟鐘譽打電話，他一下班，也趕到醫院。
病房前，他先跟她道謝，“多謝你投資實驗室，用了特效藥，母親的病情穩定很多。”
一個兩個都說她投資實驗室，但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。溫彌笑了笑，不動聲色，“我只在簽約的時候見過一次實驗室負責人，過了那麽久，還沒再見，他們的工作卓有成效，我得請他們好好吃頓飯。”
鐘譽沒多想，“到時候我們一起，我也要感謝他們。”
溫彌點了點頭，直接定下時間，是她從倫敦出差回來的時間，她拜托鐘譽，“雖然出了錢，但我跟他們不熟，你替我聯系。”
鐘譽求之不得。
敲定這件事，溫彌走進病房看望鐘母，她帶了一束鮮花，是綠梅和尤加利。
花瓶裏插的還是她上次過來時送的鮮花，花瓣邊緣已經泛黃枯萎，她將花枝取出來擱在紙袋子裏，為彩釉花瓶換上幹凈的水，將鮮花插瓶。
清風拂進來，花香陣陣，沖散病房裏的消毒水味。
鐘譽站在病房門前，靜靜看著的一舉一動。
溫彌在病床前坐下，輕輕執起鐘媽媽的手，手背不似以前一行幹枯一片青紫，白皙許多。
溫彌開始相信，真的有那麽一個實驗室，實驗室研發出來的藥真能救治人，而不是有人拿著她的幌子招搖拐騙。
她沒久坐，手機響個不停，半小時接了四個電話。
怕打擾鐘譽母親休息，她一遍又一遍出病房到走廊接電話。
鐘譽望著她窈窕纖瘦背影，若有所思。
送她出醫院時，鐘譽主動提，“在忙R集團的事情？”
鐘譽任職的WS集團跟SK集團是死對頭，他知道SK的事不足為奇。
溫彌輕輕點頭，並不隱瞞，“我在找倫敦那邊的人際關系。”
剛剛那些電話便是她的人脈在跟她匯報R集團的內部人員關系網。
基本信息了解得差不多，但她還是沒有合適的途徑可以直接搭上R集團的人。
不能以SK集團代表的身份去，太官方，容易讓那邊人起戒心。
費了一晚上找人找關系，但並不順利。
她的人脈網主要在北美，外公的人脈網在國內，無論從哪一方面，她的人脈都接觸不到R集團，公司內部也沒有人脈。
鐘譽：“R集團的項目之所以困難，跟R家族龐大的背景有很大關系，一些常見的手段，根本不能用在他們家族身上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一晚上，溫彌已經把R集團的底細摸得七七八八，纖長白皙手指攏了攏黑色長款大衣，紅唇微勾，“他們祖上是公爵，還有黑色背景，大不列顛國內幾家重大媒體都被他們把控，家族內部跟鐵板一樣密不透風，根本找不到突破口。”
把Cathy搞砸的項目繼續進行下去容易，但換掉繼承人太難。
容大公子作為繼承人不是沒有短板和軟肋，但他在R集團內部是一枝獨秀，根本沒有可聯合的勢力跟他抗衡。
鐘譽垂眸，“我老板有倫敦方面的人脈，你或許可以一試。”
溫彌擡眸，眼底融了月色，清冷又明潤，“你可別忽悠我。”
她如數家珍，“WS集團CEO霍頓，南美裔，祖父輩移民到舊金山，24歲畢業於賓夕法尼亞大學，妻子是同校校友，同為拉美裔，t z夫妻倆關系網主要在南美、北美以及南非，並且，如果你們老板在大不列顛有關系網，WS也不會到現在也進不去大不列顛市場。”
她三言兩語否決鐘譽剛剛的話。
鐘譽輕笑，溫和說：“不是我現在的老板，是我的前老板。”
溫彌冷靜下來，她瞇了瞇眼，凝視他，不說話。
鐘譽忽然有些緊張，他又笑了下，說：“你知道，我做過一段時間顧先生特助，接觸過他的私人投資。”
他說：“顧先生在大不列顛投資版圖巨大，占最大投資比例的是銀行和石油企業，彌彌，你知道的，石油和銀行是投資壁壘最高的行業，如果這兩個行業他都能控股，可見他在大不列顛有多麽強大的人脈資源。”
溫彌表情出乎意料平靜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鐘譽猜到她的心思，“如果你不好意思用他的人脈，我可以幫你告訴他。”
溫彌擡手，“不用。”
在心底，她完全否決找顧煥亭幫忙這個選項。她垂眸看時間，已經八點，“明天我出差到倫敦，短時間回不來，我先走一步。”
鐘譽嘆口氣，“我送你。”
“不用，司機來接。”
目送溫彌身影融入夜色後，鐘譽摩挲著手機，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。
電話很快撥通，男人聲線清沈，“彌彌遇到問題了？”
“是。”遠處，她的影子已經看不見，他垂眸，輕柔說：“她接了倫敦R集團的項目，人脈上有困難，她很抗拒找您幫忙。”
掛斷電話，鐘譽輕輕呼口氣。
每次跟顧煥亭通話，他的精神都高度緊張。
.
到了別墅，管家迎過來，笑著說：“知道您沒吃飯，給您準備了晚餐。”
溫彌確實沒吃飯，“多謝。”
她在餐椅上坐下，腦子裏還想著工作，喝粥時也漫不經心，直到鼻尖嗅到清新冷冽的花香。
她擡起眼睛，望見餐桌中央插瓶的鮮花。
是澳洲臘梅。
藍寶石一樣的顏色，淡淡的清冽香氣。
這個香氣出乎意料的令她喜歡。
管家端上最後一碟小菜，不動聲色說：“剛空運過來的，先生說您喜歡這種花。”
溫彌擡起眼睛，望向別墅裏的陳設。
不到一天功夫，這裏便發生翻天覆地變化，一切都變成她喜歡的樣子。
連地毯都由淺白色變成覆古的灰棕色。
管家：“沙發還在定做，過段時間才能運過來，只好按照您的喜好，先換了沙發套。”
溫彌輕聲：“不用那麽麻煩。”
管家笑，“先生不嫌麻煩的，他可用了幾十頁PPT整理您的喜好呢，他都這麽用心了，我們哪能不好好完成呢？不然也辜負他的用心，您說呢？”
溫彌喝不下去粥，一遍遍攪拌著。
她垂著眼睛，疏散著心中的無所適從。
緩了一會兒，她說：“我明天要出差，短時間回不來，可以讓Jason跟我一起出行嗎？”
R家族的人有黑色背景，她需要保鏢。
“當然！”
當晚，溫彌收拾好行李，只等第二天早上出發，她訂了早上八點的機票，到倫敦是下午，她找朋友要了R集團老董事長的行程表，打算當面跟老董事長談判。
容大公子換合作方的心意已定，她不會上門找他自求苦吃。
老董事長是容大公子繼父，八年前便退到幕後掌控R集團大局，這兩年，更是全權將董事會權力交給繼子容大公子，除非必要決定，他一般不摻和。
溫彌只能賭一把，賭他可以看在十幾年合作的情分上，延續當下的合作項目，至於以後，要換掉R集團繼承人，她只能慢慢籌劃。
到了倫敦，溫彌打算先約老董事長見面，接電話的是老董事長的秘書，語氣冷淡，“抱歉女士，Dave不在倫敦，您有什麽事情，建議直接找Leo談。”
Leo是容大公子容述和，溫彌花了兩天時間才調查清楚容述和的身份履歷。
他只是R集團創始人Dave的繼子，父母離婚後，他跟隨母親嫁入大不列顛羅森特家族，從小在在羅森特家族長大。
他身上沒有一丁點羅森特家族血脈，卻以外姓人身份在羅森特家族殘酷的繼承鬥爭中脫穎而出，順利接手R集團，可見他手腕不俗。
老董事長對他無比信任，董事會大權盡數交給他，要想扳倒他，任重道遠。
但如果不扳倒他，SK跟R集團的合作算到頭了，也等於白白放棄大不列顛上千億英鎊的市場份額。
這不是總部領導想要看到的。
“容述和，好熟悉的名字……”溫彌垂眸，喃喃念著這個名字，還是沒有頭緒。
Jason不好多講，提醒，“蘇城姓容的多一點。”
溫彌腦子裏還是一團霧水。
她對京都名流圈如數家珍，嶺南名門還算了解，其他的人家縱使家財萬貫，她也並不熟悉。
正如當年她不熟悉葉家一樣。
蘇明婉從小教導她，除了京城的人家，其他地方的，不值得你去看。
這一點，她很聽蘇明婉的話。
與此同時，大洋彼岸，一輛低調的黑色添越開進顧宅地下停車庫。
下車後，容述和直接去了榮軒堂。
進門後，他微微頷首，恭謹而謙和，“姨夫，姨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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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八點, 溫彌準時到公司報到。
剛在工位上坐下，查爾斯的首席特助給溫彌打電話，說查爾斯叫她上去一趟。
查爾斯的首席特助May等在總裁辦門口。
溫彌知道她有事交代, 自覺停住腳步, 唇角彎起，露出柔和笑意, “May姐？”
May輕輕指了指辦公室裏面，“BOSS心情不好，Cathy辦砸項目，BOSS在裏面訓話呢，他可能會要求你接下這個項目，但你要考慮清楚——”她望著溫彌，溫柔又從容把項目背景和內容都簡要說了, 三言兩語，便說出這個項目的困難。
最後, 她莞爾，“Dale, 你跟BOSS關系不一般，或許她不會強迫你接手。”
溫彌聽出她話語裏的激將。
無論如何，這個項目她都得接了, 要不然就是她跟查爾斯有私情，所以查爾斯縱容她, 不肯讓她接下這個難題。
溫彌笑笑，跟May道謝，而後擡步進門。
她推門進去, Cathy正好從裏面出來，她捏著紙巾, 正邊走邊擦眼淚，小心翼翼的，怕弄花眼妝。
望到溫彌，她腳步微頓，用口型說：“回去細聊。”
溫彌跟Cathy不熟，客氣笑笑，擡步進去。
查爾斯在伏案工作，左手邊放著一杯喝完的咖啡，右手還在翻閱文件，頭也沒擡。
年末，一向事務繁忙，溫彌理解他，沒出聲打擾，小心翼翼端起空咖啡杯，走到中島臺去煮咖啡。
溫彌一直很有眼色，在總裁辦，她總是幹一些很取巧的工作，譬如給老板煮咖啡、收拾桌子、整理文件……
她知道總裁辦的咖啡豆放在那一層，也知道查爾斯喜歡喝哪種咖啡。
咖啡煮好後，她端起填滿的咖啡杯，走向辦公桌。
查爾斯已經忙完，正手支下頜，好整以暇看她。
“我吵到您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
她走路很輕，貓一樣，根本不會打擾到人。
“是我走神。”他幽沈目光落在她身上，不容忽視。
溫彌放咖啡杯的動作一頓，她垂下眼睛，笑了笑，繼續從容將咖啡杯輕輕放到桌子上，不帶一絲異響。
她很懂得裝傻，明明男人的喜歡已經表現得那麽明顯，但她偏偏裝作不知道。
她是隱晦拒絕他，不想傷感情。
查爾斯也忍著沒有戳破窗戶紙，端起咖啡嘗了嘗，“越發進益。”
接著，查爾斯開始聊正事。
溫彌松口氣，一本正色聽。
“May應該跟你講過了，Cathy搞砸的那個項目，你要不要接？”
“當然要接，公司需要我，我義不容辭。”
查爾斯點頭，“明天之前我會讓May把項目資料全部傳給你，今天晚上你可以回去收拾行李準備出差。”
“另外。”他擡眸，深邃眼睛裏看不出情緒，“由於你跟華清集團幕後大老板的關系匪淺，鮑勃決定讓你遠程協助孟霽促成華清集團與YY集團的並購項目。”
鮑勃是SK集團創始人，真正意義上的一把手，他的命令，查爾斯也不能反駁。
“好。”溫彌笑了笑，還是剛剛那個理由，“為公司效力，義不容辭。”
Cathy在工位上等著溫彌，其他同事紛紛圍著她。
“Cathy姐，怎麽回事，聽說你被BOSS訓了？”
“Cathy姐，這個項目誰接啊？”
“Cathy姐，BOSS真罵你了？聽說你是哭著走出辦公室的。”
“……”
Cathy笑嘻嘻不說實話，直到望見站在門口的溫彌，她豁然起身，拎起手包，“有事先走一步。”
費勁撥開那些聽八卦的同事，她向溫彌走過去，好奇，“項目你接了？”
溫彌輕輕點頭，“是，你跟我講講這個項目你是怎麽搞砸的，我想想該怎麽補救。”
Cathy不想被同事們異樣目光註視，拉著溫彌到樓下咖啡廳，坐下，一本正經道：“先請我喝咖啡，我跟你細細講，說實話，這件事兒你得謝我，要不是我把項目搞砸，你也不會白撿這麽大便宜。”
服務生端上兩杯咖啡，Cathy端起一杯，慢條斯理品著，“這個項目前期之所以進展那麽順利，是因為我跟甲方老板談戀愛了，現在之所以破裂，是因為我們分手了。”
溫彌沒被這個驚世駭俗的理由震驚，淡定詢問，“你是過錯方，所以這位甲方老板才這麽氣急敗壞非要終止合作，對嗎？”
Cathy點頭，“我坦誠我接觸他就是為了得到項目，然後他生氣了，非要解除合約。”她勾了勾唇，“我還不懂他的心思嗎？他就是想逼我回去給他認錯呢，可他小瞧我了。”
溫彌斂眸，掩飾住情緒波動。
她有些理解從不對下屬發火的查爾斯為什麽會把Cathy罵哭了。
指節曲起，她善意問：“你找好下家了嗎？”犯這樣低級又愚蠢的錯，SK不會留下她了。
Cathy聳了聳肩，“查爾斯不會開除我我的，因為你根本搞不定容先生。”她輕笑，自信道：“除了我，沒人可以讓這個協約繼續。”
“那你現在去搞定容先生，這樣我也不用出差。”
Cathy輕哼，“我才不跟臭男人低頭。”
溫彌：“……”
不止查爾斯想罵她，她都想罵她了。
“好的。”溫彌深吸一口氣，站起身，“我去處理這件事。”
中午，May將合作方公司的信息發送到溫彌郵箱，合作進度一直很順利，各項政策落實得也很好，直到一周前，合作方公司單方面撕毀合約。
SK方面派出多位高管去補救，但沒有效果，對方只要Cathy繼續負責項目，但Cathy又硬著骨頭堅決不肯負責項目。
她說自己無能為力。
溫彌摁著額頭，一條條看完合約信息，並查找項目資料。
下午，溫彌吃完晚飯，去總裁辦。
May提醒她，“BOSS晚上有晚宴參加，你只有十五分鐘跟他談。”
溫彌看眼腕表，“好。”
辦公室裏，查爾斯在吃晚飯，晚宴一般吃不飽，他都是在晚宴之前墊墊肚t z子。
他喝完咖啡，擡頭，“說。”
溫彌不說題外話，開門見山，“BOSS，我了解完這個項目，我覺得有三個方法可以彌補挽救。”
查爾斯：“說說看。”
溫彌：“最差的一個方法是讓Cathy低頭，讓她去勸說容先生跟我們繼續合作。”
查爾斯深深皺起眉，手指無意識摩挲空掉的咖啡杯，“管理層已經決定辭退Cathy，這樣的員工我們不會要。”他輕蔑道：“你這個方法確實很次。”
溫彌笑了笑，他的反應在她意料之內。
“中等的方法是以單方面無條件違約的名義起訴R集團，只不過這樣雖然可以挽回損失得到不菲的違約金，但SK跟R的集團將會徹底破裂，不利於sk以後的長久發展。”
R集團是SK集團長期合作的老客戶，也是SK打開英國市場的重要一環，若是徹底撕破臉，SK雖然挽回短期損失，但造成的長期損失不可估量。
查爾斯端起咖啡杯，剛要喝咖啡，才留意到咖啡杯已經空掉，他又若無其事將咖啡杯放回桌面，雙手交疊，“所以，你說得最好的方法是什麽？”
溫彌淡然一笑，“換掉R集團目前的負責人。”
她不緊不慢說：“這幾天我查找資料，發現這位容大公子剛剛上任便終止好幾項跟SK的長期合作，這次項目進行的不順利不能完全怪在Cathy一個人身上，因為容大公子本來就想扶持自己的勢力，斷掉從前老董事長定下的合作商，所以我們斷掉這件事發展的源頭，直接摘掉容大公子這顆絆腳石。”
“容大公子剛剛上任，他是老董事長的長子，保守來講，他至少要在位三年，這三年，如果任由他動作，SK集團造成的損失將不可估量。”
她正色，“所以我的建議是換掉容大公子，而後尋找適宜的其他合作商，補足R集團的空缺。”
查爾斯目光落在溫彌臉上，她的想法跟他不謀而合。
這是SK集團的老手段了，你不跟我合作，我便換掉你，找個跟我合作的人上臺，從前，SK集團不惜以掀起戰爭為代價達成這個目的。
一個R集團的繼承人算什麽，從前，他們可是連不配合合作的國家一把手都敢換掉的。
溫彌看出查爾斯意動，輕聲道：“具體的實行方案我發到您的郵箱，您在英國的人脈關系網需要借我一用。”
查爾斯溫和說：“這個項目之所以這麽難以進行，最根本的原因是集團在英國無人可用，我們的大本營在北美，發展英國的項目是開荒，每走一步都格外困難，而且—”他笑了下，擡眼說：“歐盟的法令比北美嚴苛的多，許多手段不能實施。”
溫彌明白了，集團不會給她任何在英國的人脈支持，全得靠她自己。
她走到辦公桌前，伸手拿起空的咖啡杯，而後慢悠悠走到中島臺煮咖啡，咖啡香氣飄出來，她又端著煮好的咖啡重新走回來，遞給查爾斯。
查爾斯伸手接過，眼神從她皙白手腕掠過，“拿定主意了嗎？如果沒有信心，你的第二條建議也不錯，SK集團不懼跟任何公司法庭相見。”
咖啡香濃，站在眼前的人賞心悅目，查爾斯心情難得放松，“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。”他又給出鉤子，“如果你按照第三種方法完成任務，我會向鮑勃申請，破例給你歐洲盟總裁的職位。”
連升兩級，直接跳過VP，升任大區CEO。
查爾斯知道溫彌會意動，她骨子裏纂刻著SK集團的基因——侵略性、掠奪性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。
查爾斯欣賞這種品格。
溫彌沒應聲，擡腕看時間。
剛好十五分鐘。
她退後一步，輕柔說：“BOSS，時間差不多了，您該去赴宴了。”
這是溫彌的另一個習慣——不管面對誰，她都不會暴露自己最真實的想法，無論是喜歡還是厭惡。
晚上，May跟查爾斯一起赴宴，她看出BOSS興致不高，替他應付完交際之後，端著酒杯走到他身邊，輕言軟語，充當解語花角色。
這個解語花角色她完成度不高，她比溫彌差十萬八千裏。
她是見過溫彌如何哄BOSS的，語調又輕又柔，眼眸如水般瀲灩，偏偏肢體動作是那樣克制有禮不輕浮。
那樣的分寸，她是沒有的。
當然，那樣的美貌與身段她也有沒有。
有些事情，只有絕色美人做起來才賞心悅目，易於讓人接受。
她鎮靜道：“BOSS，以Dale的才幹，完全可以留在總裁辦做您的特助。”
在SK，總裁辦特助地位超然，遠超VP。
如果查爾斯喜歡溫彌，做特助更容易培養感情。
查爾斯慢條斯理品酒，心底回味著下午溫彌在總裁辦的一顰一笑。
聞言，他斂眸，淡淡道：“Dale的家族在Z國很有背景，她不會樂意當一個特助。”
讓她做特助的想法他沒想過嗎？
他當然想過！
但她野心勃勃，不要說特助，只怕歐盟區總裁都不看在眼裏。
從35層離開後，到了下班時間，溫彌開車去了UCSF看望鐘譽母親。
她提前跟鐘譽打電話，他一下班，也趕到醫院。
病房前，他先跟她道謝，“多謝你投資實驗室，用了特效藥，母親的病情穩定很多。”
一個兩個都說她投資實驗室，但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。溫彌笑了笑，不動聲色，“我只在簽約的時候見過一次實驗室負責人，過了那麽久，還沒再見，他們的工作卓有成效，我得請他們好好吃頓飯。”
鐘譽沒多想，“到時候我們一起，我也要感謝他們。”
溫彌點了點頭，直接定下時間，是她從倫敦出差回來的時間，她拜托鐘譽，“雖然出了錢，但我跟他們不熟，你替我聯系。”
鐘譽求之不得。
敲定這件事，溫彌走進病房看望鐘母，她帶了一束鮮花，是綠梅和尤加利。
花瓶裏插的還是她上次過來時送的鮮花，花瓣邊緣已經泛黃枯萎，她將花枝取出來擱在紙袋子裏，為彩釉花瓶換上幹凈的水，將鮮花插瓶。
清風拂進來，花香陣陣，沖散病房裏的消毒水味。
鐘譽站在病房門前，靜靜看著的一舉一動。
溫彌在病床前坐下，輕輕執起鐘媽媽的手，手背不似以前一行幹枯一片青紫，白皙許多。
溫彌開始相信，真的有那麽一個實驗室，實驗室研發出來的藥真能救治人，而不是有人拿著她的幌子招搖拐騙。
她沒久坐，手機響個不停，半小時接了四個電話。
怕打擾鐘譽母親休息，她一遍又一遍出病房到走廊接電話。
鐘譽望著她窈窕纖瘦背影，若有所思。
送她出醫院時，鐘譽主動提，“在忙R集團的事情？”
鐘譽任職的WS集團跟SK集團是死對頭，他知道SK的事不足為奇。
溫彌輕輕點頭，並不隱瞞，“我在找倫敦那邊的人際關系。”
剛剛那些電話便是她的人脈在跟她匯報R集團的內部人員關系網。
基本信息了解得差不多，但她還是沒有合適的途徑可以直接搭上R集團的人。
不能以SK集團代表的身份去，太官方，容易讓那邊人起戒心。
費了一晚上找人找關系，但並不順利。
她的人脈網主要在北美，外公的人脈網在國內，無論從哪一方面，她的人脈都接觸不到R集團，公司內部也沒有人脈。
鐘譽：“R集團的項目之所以困難，跟R家族龐大的背景有很大關系，一些常見的手段，根本不能用在他們家族身上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一晚上，溫彌已經把R集團的底細摸得七七八八，纖長白皙手指攏了攏黑色長款大衣，紅唇微勾，“他們祖上是公爵，還有黑色背景，大不列顛國內幾家重大媒體都被他們把控，家族內部跟鐵板一樣密不透風，根本找不到突破口。”
把Cathy搞砸的項目繼續進行下去容易，但換掉繼承人太難。
容大公子作為繼承人不是沒有短板和軟肋，但他在R集團內部是一枝獨秀，根本沒有可聯合的勢力跟他抗衡。
鐘譽垂眸，“我老板有倫敦方面的人脈，你或許可以一試。”
溫彌擡眸，眼底融了月色，清冷又明潤，“你可別忽悠我。”
她如數家珍，“WS集團CEO霍頓，南美裔，祖父輩移民到舊金山，24歲畢業於賓夕法尼亞大學，妻子是同校校友，同為拉美裔，t z夫妻倆關系網主要在南美、北美以及南非，並且，如果你們老板在大不列顛有關系網，WS也不會到現在也進不去大不列顛市場。”
她三言兩語否決鐘譽剛剛的話。
鐘譽輕笑，溫和說：“不是我現在的老板，是我的前老板。”
溫彌冷靜下來，她瞇了瞇眼，凝視他，不說話。
鐘譽忽然有些緊張，他又笑了下，說：“你知道，我做過一段時間顧先生特助，接觸過他的私人投資。”
他說：“顧先生在大不列顛投資版圖巨大，占最大投資比例的是銀行和石油企業，彌彌，你知道的，石油和銀行是投資壁壘最高的行業，如果這兩個行業他都能控股，可見他在大不列顛有多麽強大的人脈資源。”
溫彌表情出乎意料平靜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鐘譽猜到她的心思，“如果你不好意思用他的人脈，我可以幫你告訴他。”
溫彌擡手，“不用。”
在心底，她完全否決找顧煥亭幫忙這個選項。她垂眸看時間，已經八點，“明天我出差到倫敦，短時間回不來，我先走一步。”
鐘譽嘆口氣，“我送你。”
“不用，司機來接。”
目送溫彌身影融入夜色後，鐘譽摩挲著手機，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。
電話很快撥通，男人聲線清沈，“彌彌遇到問題了？”
“是。”遠處，她的影子已經看不見，他垂眸，輕柔說：“她接了倫敦R集團的項目，人脈上有困難，她很抗拒找您幫忙。”
掛斷電話，鐘譽輕輕呼口氣。
每次跟顧煥亭通話，他的精神都高度緊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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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別墅，管家迎過來，笑著說：“知道您沒吃飯，給您準備了晚餐。”
溫彌確實沒吃飯，“多謝。”
她在餐椅上坐下，腦子裏還想著工作，喝粥時也漫不經心，直到鼻尖嗅到清新冷冽的花香。
她擡起眼睛，望見餐桌中央插瓶的鮮花。
是澳洲臘梅。
藍寶石一樣的顏色，淡淡的清冽香氣。
這個香氣出乎意料的令她喜歡。
管家端上最後一碟小菜，不動聲色說：“剛空運過來的，先生說您喜歡這種花。”
溫彌擡起眼睛，望向別墅裏的陳設。
不到一天功夫，這裏便發生翻天覆地變化，一切都變成她喜歡的樣子。
連地毯都由淺白色變成覆古的灰棕色。
管家：“沙發還在定做，過段時間才能運過來，只好按照您的喜好，先換了沙發套。”
溫彌輕聲：“不用那麽麻煩。”
管家笑，“先生不嫌麻煩的，他可用了幾十頁PPT整理您的喜好呢，他都這麽用心了，我們哪能不好好完成呢？不然也辜負他的用心，您說呢？”
溫彌喝不下去粥，一遍遍攪拌著。
她垂著眼睛，疏散著心中的無所適從。
緩了一會兒，她說：“我明天要出差，短時間回不來，可以讓Jason跟我一起出行嗎？”
R家族的人有黑色背景，她需要保鏢。
“當然！”
當晚，溫彌收拾好行李，只等第二天早上出發，她訂了早上八點的機票，到倫敦是下午，她找朋友要了R集團老董事長的行程表，打算當面跟老董事長談判。
容大公子換合作方的心意已定，她不會上門找他自求苦吃。
老董事長是容大公子繼父，八年前便退到幕後掌控R集團大局，這兩年，更是全權將董事會權力交給繼子容大公子，除非必要決定，他一般不摻和。
溫彌只能賭一把，賭他可以看在十幾年合作的情分上，延續當下的合作項目，至於以後，要換掉R集團繼承人，她只能慢慢籌劃。
到了倫敦，溫彌打算先約老董事長見面，接電話的是老董事長的秘書，語氣冷淡，“抱歉女士，Dave不在倫敦，您有什麽事情，建議直接找Leo談。”
Leo是容大公子容述和，溫彌花了兩天時間才調查清楚容述和的身份履歷。
他只是R集團創始人Dave的繼子，父母離婚後，他跟隨母親嫁入大不列顛羅森特家族，從小在在羅森特家族長大。
他身上沒有一丁點羅森特家族血脈，卻以外姓人身份在羅森特家族殘酷的繼承鬥爭中脫穎而出，順利接手R集團，可見他手腕不俗。
老董事長對他無比信任，董事會大權盡數交給他，要想扳倒他，任重道遠。
但如果不扳倒他，SK跟R集團的合作算到頭了，也等於白白放棄大不列顛上千億英鎊的市場份額。
這不是總部領導想要看到的。
“容述和，好熟悉的名字……”溫彌垂眸，喃喃念著這個名字，還是沒有頭緒。
Jason不好多講，提醒，“蘇城姓容的多一點。”
溫彌腦子裏還是一團霧水。
她對京都名流圈如數家珍，嶺南名門還算了解，其他的人家縱使家財萬貫，她也並不熟悉。
正如當年她不熟悉葉家一樣。
蘇明婉從小教導她，除了京城的人家，其他地方的，不值得你去看。
這一點，她很聽蘇明婉的話。
與此同時，大洋彼岸，一輛低調的黑色添越開進顧宅地下停車庫。
下車後，容述和直接去了榮軒堂。
進門後，他微微頷首，恭謹而謙和，“姨夫，姨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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